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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楼  发表于: 2024-10-03 00:37

悲情的母爱 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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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她这辈子真的很苦!”

“一辈子真是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走的时候还遭受这样的罪。”

“挺可怜的,嫁也没有嫁好,临走还在叨念着儿子。”

这是我回家后的第二天闲聊时听到最多的几句话,她是谁呢?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好长时间没有回家探望年迈的父母了,每次都说一定抽出几天时间陪陪他们,但每次都因其它事情取消了行程。这次长途出差补休了几天,终于了却了这个心愿。父母身体还算硬朗,但体力较先前不如了。母亲的白发比前两年多了很多,父亲也戒了烟酒,说这样对家人有益处。其实,家里也只有父亲、母亲俩人,但说到“家人”时,能看出父亲的表情溢满自豪,因为他心里的家人还?a href=性谕夤ぷ鞯亩印⒍薄?br />
后来,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我回家前的半个月,住在村口的阿婆死了。是自己把自己给烧死得;据说发生时没有任何人知道,因为是后半夜,后来还是一位路过的邻村人闻到很浓的气味时才发现的,但进屋抢救时阿婆早已没了声息。

一间低矮的茅草屋内充满了刺鼻的烧焦味,整个房屋的四壁粘满了飘散的灰絮,窄小的木床已经塌陷,不过还依稀看得到她断气前痛苦的挣扎。被烧的焦黑的双手还很很地抓攥着撕下的被角。床边是一张破旧的桌子,已经斜倒在地上,唯有一条腿还在勉强地支撑在那里;在离桌子很近的地方,躺着已经烧裂的玻璃瓶,瓶内的煤油没有洒在地上,也没有发现灯芯。众人轻轻地把阿婆身上烧掉被褥的灰烬清去时,才发现她是趴在那儿,像是守护着什么?待慢慢的移去杂物时,才发现她是趴在一个包袱上,包袱不是很大,四周已经被烧的焦黑,唯独中间没有被烧着,还能清晰可辨布匹上的条纹。这时谁也没有去打开这个包袱,就交给了在旁边流着泪的儿子。一层、两层、三层……,突然,儿子拨开人群,猛地跪在烧的不堪入目的阿婆床边,很很地抽打着自己的耳光,撕心裂肺的喊叫:

“娘啊!儿宝贵我对不住您啊!是儿子的不孝啊!……”

旁边的包袱里散落出几十张破旧的毛票,但很平整,有十元、五元的,以一元和五角的居多;在毛票的旁边还有一副很旧的长命锁。

她走了,很痛苦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但她走时心里依然在疼爱着自己的儿子,那是她留给儿子的全部家当:包的很紧很平整的几十张毛票和儿子小时候戴在脖子上保佑健康长命的一副银锁。

之前,我最后一次见到阿婆是在05年的冬天,她那时还能走动,但是步履蹒跚,举步艰难,弓着的脊背似乎离开她手持的木棍几乎就会跌倒的样子,那时就是一人孤零地住在那间她死去的茅草房里。她头发很稀疏,绾住的发髻很小一点儿,并且像是很久没有梳理,凌乱的白发在刺骨的寒风中显得更加稀少。那次回家路过,刚好看见她蜷缩在门口晒太阳;和她聊了一会。说是聊,其实她听不见我讲的什么。

“阿婆啊!在门口不冷吗?进屋吧!来,我扶你。”

她把深埋的头慢慢抬起,似乎很沉一样。双眼微微睁开,看了看我。我顿时被她那双眼睛镇住了:双目透出凄凉,浑浊的眼球没有一点生息,绝望中透着凄悲。

“你……是谁啊?……麻烦你跟宝贵说声:我这里没有吃的了……,让他给我送几个馍馍,好吗?……麻烦你了啊!……”

“唉!好的!那你到屋里去吧,外面太冷了!”我大声地和阿婆说道。

宝贵是阿婆的儿子,结婚已经十多年了,有两个孩子;宝贵人长的很是结实,从小没有吃过什么苦;他上面有三个姐姐,早已出嫁了,平时很少娘家,因为宝贵的女人很霸道,从与宝贵结婚后就因为经济的原因与三个姐姐断绝了来往;再后来就把宝贵的母亲赶出家门,自己一家四口住在阿婆用了一生积蓄和欠下三万块钱盖起的新房里。

宝贵是阿婆的亲生儿子,阿婆是宝贵爹的第二个老婆,她跟宝贵爹结婚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在宝贵还没有满周岁时,宝贵爹就因肺癌离开了她们。从此一个女人带着四个孩子过着凄苦的日子。

日子总算有了盼头,四个孩子陆续长大成人,女儿嫁为**,儿子娶妻生子;眼看苦难的日子就要过去;一场感冒却使老人从幸福边缘拉回到绝望的深渊。那是2000年6月份的一天,早晨本来很好的天气,谁知到了中午的时候,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接着就是狂风暴雨。这下可急坏了在家照看孙子的阿婆,拿起雨披和两件雨衣就冲进了茫茫的雨雾之中,因为她的儿子宝贵和儿媳还在农田里忙活着庄稼。就在那场雨后,阿婆先是患上感冒,高热一直持续了四天,后来送医院诊治,被诊断为:肺炎、强直性脊柱炎和股骨头坏死;也许感冒仅仅是诱因,只是这次提前给检查了出来。但老人为何一直默默地忍受着疾痛呢?是怕给儿子增加负担还是担心其他什么?难道宝贵就没有发现自己娘身体上的变化。没有人去追问最后的答案,但有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自从阿婆的疾病被诊断后,她与儿媳之间的矛盾就日渐加深,从最初的冷言冷语到最后的赶出门外。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具体原因,偶会听人讲是因为宝贵的媳妇深夜怕阿婆疼痛的呻吟声;还有的说是阿婆自己强要搬出的。或许村里人都知道为什么,也知道为什么阿婆会把自己给活活烧死。因为阿婆的茅草房就在村口,人们外出都会经过那里,时常会听到阿婆痛苦的呻吟声;开始,人们还会看到她用枯如干柴的双手撑着木棍在小屋前活动,后来人们看到阿婆在屋外活动的次数就越来越少。因为她的双下肢已经再也没有力气支撑她那单薄的上身,或许是股过头已经尽到了最后的挣扎,彻底地败下阵来,玩全坏死了。

再后来,听说宝贵在一家建筑工地打工偷偷背着媳妇攒了一些钱,说是给阿婆看病,准备置换一个人工的股骨头。但宝贵哪里知道他在外打工期间自己的亲娘在烧死之前差点饿死!

阿婆就这样走了,或许她走时没有痛苦,因为在离她心脏最近的地方有儿子身上的气息驱赶了烧灼肌肤的疼痛!——那副宝贵戴了十二年的长命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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